“我想象不到你这样做的理由，但知道你最在意的事情，总归可以看出一点蛛丝马迹。”楼清泽声音浅淡，但分析苏晚的行为，却像是吃透了她整个人一般。
    “我时常在想，你是不是治好我就想离开？”
    苏晚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起来，迎着楼清泽逼人的视线，她只能说：“……怎么会呢。”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排除那些不可能之后，剩下的哪怕再不可能，也是可能的。”
    楼清泽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继续说：“你不承认也没有什么，我已经不需要你来承认了。 ”
    “这间小院什么东西都有，你在这里住着，总不会又想着治好我后便会离开。”
    “我也不会让你治好我。”
    苏晚听到这里只觉得楼清泽疯了。
    “你真的要把我关在这里一辈子？”苏晚的声音不免沉了下去，“楼清泽，你身上的毒也治得差不多了，完全治好和差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楼清泽听她这么说，面上的表情不变：“是没有什么差别，但你为何这般在意？”
    “你越是在意，便越是有问题，也越是证明了我猜测不假。”
    “苏晚意，你实在是一个不太善于撒谎的人。”
    她不是不善于撒谎，她是真的大意了。
    没想到这个小世界的反派这么棘手！
    好在治愈值只差最后一点，只要楼清泽不继续中毒，她总有机会接近他彻底治好他。
    到时候，即便他想把她困在这座院子，他也做不到。
    “可是你这样做……有意思吗？”苏晚道，“我并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你说的我治好你就要走，也不过是你的猜测，为了一个猜测你就把我关在这里，是不是对我不太公平？”
    “再则，若是当真如你所说，治好你我就要走，我一无功夫，二无势力，你又是朝中重臣，我又能走到哪里去？”
    “楼清泽，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太小题大做了？”
    苏晚努力跟他讲道理。
    楼清泽却轻笑一声：“或许吧。”
    他这话一出来，苏晚却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感觉楼清泽整个人都已经魔怔了。
    但苏晚却也隐约间知道，楼清泽没有她想的那么不在乎她，不……不如说，他其实很在乎她。
    只是他的感情实在太内敛，所以苏晚一直以来虽然有些察觉，却并未觉得深厚。
    直到现在，他都依旧是隐忍的。
    苏晚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楼清泽自从把她关在这间小院子后，便从未跟她同床休息过，平日里待的时间也不长。
    她身上能够治愈他的香气，也因为大量失血效果减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了治愈值一直卡在九十七的原因。
    苏晚咬了咬唇，决定换一换策略。
    她站起身走进了楼清泽，在他眸子看过来的时候坐在了他旁边。
    “你这样待我，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苏晚道。
    “你既知道，又何必多问。”
    楼清泽沉默一阵，说。
    苏晚却笑了出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何况……我并未觉得自己和别人有所不同。”
    她伸手拉了拉楼清泽的衣袖：“所以……你想要我怎么做？”
    楼清泽偏头看她，她那双桃花般的眼睛终于有了他的身影，但他却知道她此时的举动可能并不真心。
    “……我想要的，你现在给不了。”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给不了？”苏晚道。
    她心中说没有压力也是不可能，但她亦不想与楼清泽这个马上就要猜透一切的人纠缠太久。
    如果他真的知道了……
    苏晚怕自己真的要困在这个世界一辈子。
    她相信他绝对做得出来。
    苏晚大着胆子把手轻轻放在楼清泽的脸颊上。
    他脸上有些冰，但皮肤却十分细腻，苏晚覆上去的时候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皮肤一瞬间的紧绷。
    但他也没有避开，只是用那双繁星一般的眼睛看着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苏晚看到他微微握紧的拳头。
    “你是我的夫君，我摸一摸还不成吗？”苏晚掩盖住心中的些许胆怯，努力像是以前一般跟他说话。
    楼清泽那双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她的脸。
    苏晚顶着压力，伸手在他脸上磨蹭了一下：“怎么？夫君还不好意思了？”
    “之前吻我的时候，你可没有……”
    楼清泽闭了闭眼睛，伸手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脸颊上拿下来。
    他力气有些大，苏晚甚至感到手腕有些刺痛。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楼清泽双眸中像是燃烧着火焰，令苏晚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事情已经做下，苏晚没有退缩的理由，她也不喜欢退缩。
    “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难道夫君不知道？”
    她说。
    “好。”
    楼清泽吐出一个字，随即站起身，拉着她的手走到床前，在她有些诧异的眼神中把她扔到了床上。
    不是吧？
    楼清泽这么不经逗？
    这就急不可耐了？
    他也不像是急色的人啊？
    苏晚脑子里一片混乱。
    但还为她做出什么其他反应，便眼前一黑。
    楼清泽手臂撑在她耳侧，微微俯下身，随后直视着她的眼睛吻上了她的唇。
    他像是想要看清楚苏晚的所有反应一般，一边吻着她，一边看着她。
    苏晚被他如此富有攻击力的眼神看着，不免心跳如鼓。
    最后竟然败下阵来，主动闭上了眼睛。
    楼清泽却并不满意。
    他掐着苏晚的下巴，迫使她又睁开了眼睛。
    “看着我。”他说。
    苏晚只觉得他有些不太对劲。
    随后，脖子一疼，楼清泽竟然跟狗一样啃上了她的脖颈间。
    她疼得“嘶”了一声，楼清泽这才放缓动作。
    他像是野兽一般，霸占着她的所有感官。
    却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只在她颈间唇间厮磨。
    苏晚身上有些热，空气中又涌动起奇异的香气。
    楼清泽动作微微一顿。
    苏晚却心下一喜。
    在察觉到他起身的动作时，苏晚直接顺势把他一推，自己与他立马调了个个儿。
    她伏在楼清泽上方，看着他眼底的诧异，看着他铺散开来鸦羽一般的头发，伸手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无所顾忌的吻了下去。
    暗香在房间中浮动。
    苏晚只觉得身上有些热，连带着楼清泽的体温也在升高。
    许久未动的治愈值缓缓往上跳了一格。
    当前指数：98%。
    苏晚眯了眯眼，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拉开了楼清泽的衣领。
    他身上的皮肤有些过于苍白，透着未曾暴露于人前的些许紧张，被冷空气一吹，还看得到上面激起的疙瘩。
    苏晚正要埋头，却突然间发现自己动不了。
    楼清泽一手抓着她的腰肢一手抓住她两只手腕，把她牢牢地控制在上方。
    他喘着气的样子有几分性感，浑身都是暂且压抑住的渴望。
    “……之前不是很排斥吗？”他哑着嗓子说。
    苏晚因为热，说话都带着些软，她知道此时不能让楼清泽看出哪怕一点不对劲，不然刚刚做的一切只能前功尽弃。
    于是干脆卸了身上的力道，往楼清泽身上倒了下去。
    楼清泽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等回过神来，苏晚已经趴在了他胸膛上。
    她脸上有些温热，贴在他胸前的皮肤上让他一瞬间有些不适应。
    “谁说我排斥了？上一次你动作太快，没有给人一点反应时间，所以我才会有那样的反应啊？”苏晚小声说。
    “……是吗？”楼清泽有些不确定。
    难得的温柔攻击，让他大脑都变得有些浑浊，只想就此沉溺在这场不知是真是假的温情里，不想再考虑其他。
    要说喜欢，苏晚是喜欢楼清泽的。
    他是“他”，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苏晚总能在他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
    从动作神态，到喜好偏向，包括一些身体的小反应。
    但这个喜欢，却也是克制的。
    她知道自己不会在这个世界留多久，不想回到现实世界时让这些不同的情感折磨自己，她也没有那么坚强，于是只能克制自己的情感不要再加深下去。
    也是警告自己。
    毕竟迄今为止，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真相如何，彷佛裹着层层迷雾。
    她偶尔也会迷茫。
    害怕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不过都是镜花水月。
    越是想要得到某件东西，便越是觉得害怕失败，这是人类的本能，不受她自己控制。
    看见楼清泽眼尾微微泛着些红，她突然便觉得自己有时候或许是有那么一点过分的。
    苏晚叹了口气，伸手在他眼尾摸了摸。
    “夫君有时候想法有点太多，我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苏晚勉强说道，“是不是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习惯性去想很多可能性？”
    “楼清泽，你活得可真累啊……”苏晚有些感叹。
    楼清泽喉结滚了滚。
    苏晚伸手戳了戳，却感到他身上一瞬间的紧绷。
    “我是一个人，不是什么没有感情的物件，你越是把我关着，难道就不怕我真的在哪一天恨你？”
    “恨比爱要长久。”楼清泽声音低沉，带着些显而易见的执拗。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苏晚笑道，“与其要恨，为什么不要爱？”
    “……因为你不爱我？”楼清泽眼眸中有些疑惑。
    他是一个对感情并不敏感的人。
    苏晚一愣。
    他的直觉有时候真的蛮吓人的。
    “若说爱，程度有些太深，我只能说……我是喜欢你的，”苏晚抬头看着楼清泽的眼睛，缓缓说，“你保护我甚多，长相也俊美，地位如今更是稳固。”
    “我为什么不喜欢？”
    “这些只是身外之物。”楼清泽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认真。
    “没想到楼大人对感情这件事这么……洁癖？”苏晚一瞬间甚至觉得他有些天真，“这些外物也是你的一部分，而感情……并不是一蹴而就，若你想要那种爱，就要有耐心一些。”
    “伶牙俐齿。”
    “比起楼大人，我这可不算是伶牙俐齿。”苏晚又道。
    她想起了楼清泽对于她总是在意解毒的事情有着近乎扭曲的执着，于是想了想便说：“你也不用太过在意我为什么这么关心你身上的毒。”
    “一方面你是我夫君，我不救你谁救你？即便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会救你。”
    “另一方面，你死了我也很麻烦，我的家族我的地位我的一切都要仰仗你，我自然不希望你死，即便我为你而死，那也是门划算的买卖。”
    “你总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善待我的家人。”
    “最后，我还是有点喜欢你的，不舍得看你去死。”
    “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吗？”
    楼清泽并不怎么满意，但这已经是他听到的比较合理的解释，即便他觉得这个解释并不真实。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只是觉得，越是靠近她，便越是在失去她。
    这种感觉，像是缠绕进骨髓一般，令他始终觉得自己不懂她。
    楼清泽面色冷凝，但神色却有些软化。
    苏晚干脆搂着他的脖子摇了摇：“夫君……你到底要怎么样嘛？难道我做得还不够好？”
    这人在用撒娇转移话题。
    楼清泽想。
    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感觉。
    他微微垂下眼眸，一只手掐着苏晚的下巴，另一只手搂着她把她往上带了一点，随即又吻了下去。
    这个吻又凶又急，一点都不像他外表表现出的那般云淡风轻。
    香气寥寥绕绕，苏晚也沉溺其中。
    良久之后，他松开她。
    苏晚喘了一口气，手紧紧攀住他的肩膀。
    楼清泽似乎想通了一些：“……明日，我会撤掉院外的侍卫，你若是想出去便出去吧。”
    苏晚刚露出一点高兴的神色，便听见楼清泽继续说：“左右你也跑不了多远。”
    她跑得真的挺远的，不过暂时还不能跑而已。
    治愈值经过这几个吻，已经99%了，胜利就在眼前，她只要这几日多多接近楼清泽，多多让他闻一闻便好。
    等她真的走了，他应该也不会发现什么不对劲吧。
    苏晚这样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