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力克斯快步走到陆淮面前，看着他的眼神从无害彻底变成凶狠。
    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病。
    他没想到……陆淮竟然知道。
    陆淮看着他，笑了笑说：“殿下真的不知道吗？还是说，其实你有些想法，但是却不敢去细想。”
    菲力克斯抿着唇，整个人都陷入有些混乱的场景之中。
    他看着陆淮，脸色有些白：“父亲的人鱼不会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只是一条人造人鱼罢了。”
    “只是她在与父亲出海的时候，被自然人鱼拉入了海中，一直不知所踪。”
    “父亲为了泄愤，便捉了那条自然人鱼多琳，让她一直困在宫中。”
    “也正是因为如此，父亲才会这么怨恨人鱼，他之前和自己的人鱼感情极好。”
    菲力克斯几乎是没有思考便说下了这么大一堆话。
    随后，他眼神落在陆淮身上，认真的看着他：“你不要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事实如何，殿下心中难道没有一点想法？您就真的那么信任您的父亲？”陆淮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的，没有带任何感情色彩。
    菲力克斯脸上的神色变得难看了一点。
    他其实早就有所怀疑，父亲对他说的那些话，小时候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但他心中却一直抱有幻想，久而久之，那些事情全都变成了他最为敏感的来源，他彷佛在强行让自己忽略一般，对于父亲近几年对他的态度，他也不想去在意。
    不过他还是想求得一个证明，想要听听看在陆淮口中，事实真相究竟是什么。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菲力克斯脸色有些白，看着他的眼神不再警惕，甚至带了一些恳求，“我……听听看。”
    见菲力克斯这样的反应，陆淮微微垂下眼眸：“……你确定要听？”
    如果菲力克斯不想从幻梦中醒来，他也可以不说，无非就是藏着点人鱼，不让她暴露在人前罢了。
    “上将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我想你应该也有为难的事，不然也不会主动跟我说这些秘辛。”
    “陆上将虽然不太讨人喜欢，但却是个说一不二的，你不屑于欺骗我，也没有理由欺骗我。”
    菲力克斯的话说得很中肯。
    “……和殿下的猜测差不多，多琳是您母亲的可能性高达百分之九十。”陆淮没有扭捏，直接说出关键信息。
    菲力克斯脸色白了白，看着他说：“为什么？”
    “当年的事情……”陆淮沉稳的声音在室内响起，他开始缓缓诉说自己无意间知道的真相。
    当年，自然人鱼虽然一直和帝国不对付，但也的确有自然人鱼爱上人类，与人类在一起的案例。
    一次星际航行中，年轻的蒙德看上了海边的多琳。
    但多琳的姐姐因为爱上人类而死，对人类十分仇视，又加上多琳的身份有些特别，是人鱼族群中的高层，即便蒙德身份尊贵，她也不屑一顾。
    更何况，多琳还有一个相识已久的恋人，一条纯正的人鱼，是人鱼中的王族，有望继承下一任人鱼王。
    蒙德被拒绝后，回到了帝国，却在继位不久之后，直接强行用自然人鱼做实验，为的便是提高星际人的生育率。
    人鱼一族自然开始反抗，不少爱上人类的人鱼也逐渐回到了深海。
    星际人也因为各自的利益化为了两个阵营，一方觉得只要自然人鱼没有死亡现象，那么拿她们的数据做做实验，为了星际人的繁衍也无可厚非，另一方人觉得自然人鱼也是智慧种族，不应该受到如此待遇，何况自然人鱼完全可以和人类通婚，也变相的延续了星际人的基因。
    刚开始的时候，后面的声浪更大，有很多人都喜欢自然人鱼，即便没有后代，星际人也愿意去维护她们的利益。
    事情是从成功研究出人造人鱼开始变得疯狂起来。
    因为人造人鱼的诞生，支持自然人鱼的星际人便少了许多，而且因为人造人鱼的可爱，傻白甜，更加惹人喜爱。
    渐渐的，有不少星际人都站到了蒙德的那边，觉得自然人鱼既然不能“奉献”自己，那就是人类的敌人。
    紧接着，一件自然人鱼伤人事件被推到了前台，被蒙德有意发酵，时间一长，自然人鱼的负面消息就越多，局势产生了颠覆的变化。
    人鱼王一直在暗中进行着解救自然人鱼的努力，他与蒙德谈条件，要求放掉所有正在遭受实验伤害的自然人鱼，蒙德口头上答应，实际却在两方谈判的途中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
    人鱼王族一共十人，包括人鱼王，都死在了蒙德的算计中，这其中正有那条多琳喜欢的人鱼。
    人鱼王族死亡，使得人鱼族群受到严重的创伤，蒙德以多琳答应嫁给他，便不会再对人鱼出手的条件，让多琳含着深仇大恨嫁给了他。
    蒙德如愿得到了多琳，指示星舰去海洋星企图彻底把所有自然人鱼全部打尽，却发现人鱼一族竟然从海洋星消失了。
    他是个敏感疑心又残忍的暴君。
    于是一边折磨着多琳，一边试图从她口中得到人鱼族群的下落。
    多琳怎么可能让他知道，她是一条倔强的人鱼，即便因为意外怀上了蒙德的孩子，也对这个孩子没有丝毫期待，甚至无数次想要结束自己和孩子的生命。
    这也是蒙德直接给她脖子套上抑制环的原因。
    多琳还是生下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菲力克斯。
    但她对他没有半分疼爱和怜惜，似乎连母性本能都没有。
    蒙德见她如此固执，对待她也越发残忍，好像把所有的东西都全部倾泻到了多琳身上，后来更是直接掩盖了她的存在，又匹配了一条人造人鱼，拥有了后面的孩子。
    听着陆淮三言两语讲完所有的内容，菲力克斯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他知道父亲拥有一条自然人鱼，却不知道那条鱼竟然是自己的母亲，而他以为的，在海面失踪的母亲，实际上却并不存在，不，其实是存在的，那条人造人鱼很有可能便是在海面上消失的人鱼。
    这么多年以来，菲力克斯多多少少都看出了些端倪，但却不愿意打破自己的理想乡，所以一直麻痹自己。
    直到如今被陆淮坦然相告，这才惊觉自己究竟有多么软弱。
    他深吸一口气，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你今天告诉我这些，难道就不怕我告诉父亲？”
    “我相信殿下应该不会。”陆淮说。
    菲力克斯惨笑一声：“说吧陆淮，你究竟想干什么？竟然敢告诉我这件事。”
    陆淮沉默一瞬：“我自然有我这样做的理由。”
    “到这个时候你都不肯说？”菲力克斯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些许破绽。
    但眼前这个男人太镇定了，已经镇定到有些可怕的地步。
    他什么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出来，只得到了一句模糊的“我想殿下应该会理解我的”。
    便留下菲力克斯，直接离开了房间。
    就在陆淮和菲力克斯摊牌的时间，苏晚意外的等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苏晚！苏晚！苏晚！晚晚！”
    纪茵的声音像是可以可以冲破门板一样，快乐又活泼。
    女主怎么来找她了？
    苏晚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努力够到人鱼车，坐上去开了门。
    “茵茵？你怎么也在……？”
    话还没说完，苏晚便觉得脖子一紧，纪茵已经整条鱼都挂在了她脖子上，看起来十分高兴：“晚晚！你简直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感受到了，很热情。
    苏晚摸了摸纪茵后脑勺，感觉纪茵就跟孩子一样，但她能够这么活泼天真，也脱不开菲力克斯对她的保护吧。
    “苏小姐，纪小姐说要找你玩，殿下和上将也同意了，所以让我送纪小姐过来。”
    虽然不知道这条人鱼听不听得懂自己说的话，那利安还是说道。
    “好了好了，既然说了你就赶快走，看见你就心烦。”纪茵有些嫌弃的挥了挥手，准备赶走那利安。
    可别觉得她过分，只要一想到这满肚子腹黑的男人数次都在劝导菲力克斯快点生个孩子，她就觉得很烦！
    生生生！生什么生！
    她又不是生育机器！
    之前刚穿过来的时候她因为不懂星际语，所以在那些来挑选“她”的人当中，一眼就相中了菲力克斯，觉得他长得最帅，然后好像也很有钱，当他的宠物肯定不吃亏。
    结果星际语学到一半就发现不太对劲了！
    别的主人有天天抱着条鱼睡觉的吗？
    别的主人还有求偶期，在床上翻滚的吗？
    别的主人会亲亲捏捏宠物的敏感部位吗？这个可能还是有的，但大部分宠物它都不是人形啊！而是可可爱爱毛茸茸。
    后来纪茵才知道，原来她以为的“主人和宠物”的双向奔赴根本不存在，他妈的原来那个选择原来是男人在选老婆……
    她年纪轻轻的，瞬间就当了别人的老婆，还是傻白甜弱智，买来只为了发泄求偶期的兽性，外带生孩子的工具。
    虽然菲力克斯并非那样的人，但受过二十一世纪平等教育的她，怎么想怎么憋屈！
    这也是她看不惯那利安的原因。
    被纪茵这么嫌弃，那利安也早就习惯了，他很熟练的自动忽略了她的话，冲着两条人鱼继续说：“既然都这么开心，那就进去好好玩吧。”
    纪茵“哼”了一声，拉着苏晚的手便进了房间。
    随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让那利安在门外摸了摸鼻子。
    他检查了一下门彻底关好了，这才站在原地，靠着墙叹口气。
    现在他也不可能直接回去，不如就在这里等到陆淮回来，他再接了人鱼送回菲力克斯殿下身边。
    纪茵拉着苏晚进了房间，直接带着人熟门熟路的跳到了露台的水池中，她发现她们住的房子竟然是同样的格局，一点不一样都没有。
    苏晚看她这么自来熟，也笑了。
    两条人鱼在露台上的水池里，互相对视了一阵，随后都笑了出来。
    纪茵自从星际语说得越来越溜之后对于人鱼的尴尬处境了更加明确的认知，自然也知道自己面前的人鱼很有可能智商也不太高。
    她像是一种对着小朋友的感觉冲苏晚说：“晚晚，你和陆淮平时都是怎么相处的？”
    原来是想打听打听他们平时的相处模式，然后对比一下？
    “大长腿对我很好。”
    苏晚说。
    纪茵咳嗽了一声，鬼鬼祟祟的左看右看，在水池中离她更近了一些，挨挨擦擦的说：“那个……陆淮有没有对你做……做那种事？”
    苏晚心中一愣，难道菲力克斯和纪茵的进度已经这么快了？
    她装作不懂的样子打听：“什么事情啊？”
    见人鱼一脸疑惑的样子，纪茵不由得想起来昨天菲力克斯对她做的事情，但一想到要把这个事情和眼前单纯的人鱼联系起来，她就觉得有些脸热。
    苏晚看见她脸越来越红，最后只听见她支支吾吾的说：“他、他有没有吃你的嘴巴？”
    咳咳咳。
    这个倒是真的没有，陆淮好像之前就把她当小孩子，但是那天的事情之后，她也跟他坦白了不少，她也隐约的察觉到了陆淮对待她时与以前的不同。
    要……更加把她当做平等的人来对待。
    也因此，和以前有了不少差距，不过他还是那么冷静自持，似乎还在强忍着不适，有种憋到内伤也不会碰她的感觉。
    所以接吻这种事，还真是没有。
    “吃嘴巴是什么？”苏晚天真的看着她，“茵茵是说，菲力克斯吃你的嘴巴了？但是你的嘴巴还在。”
    听见苏晚的回答，纪茵突然觉得自己太孟浪了，竟然说这种烂耳朵的话给单纯的人鱼听。
    以至于她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这个、这个吃和那个吃不、不太一样。”纪茵结结巴巴的说。
    “那会痛吗？”人鱼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疑惑，让纪茵尾巴尖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