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叶城谌听闻之后神色微动。
那就是说……要比白曳还强?
“那是更为原始的、拥有纯正血统的不死之身,拥有凌驾于西岸所有领主之上的力量。”
新任祭司如是说道。
“只要你拿出证据,我就相信你说的话。”良久之后,叶城谌缓和了脸色之后说道,“我有个女儿沦落在民间多年,你若是能说出她具体在何处,找到了她之后,我就信你。”
长河族新任祭司对叶城谌的话语不为所动,唇边添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公主,现在古崟城外。”
“城外?”
长河族新任祭司不紧不慢地说道:“她此番回来,是为了在自己母亲的墓碑前看一眼,只是现在被城门处的士兵阻拦,无法进来。”
叶城谌这几日确实加强了城门的守卫,因为近几日总是看到各地出现人口丢失的情况,所以整个东岸,古崟控制范围之内的每座城池都加强了守卫,尤其是古崟之都。
寻找叶城韵这件事情一直都是由谷奉君——叶城准负责的,他是国主的亲舅舅,也是叶城韵的叔祖父,但是年龄却远没有叶城谌年长。
因为叶城谌的母亲朝雨,是在叶城谌出生二十年后,才迎来自己出世的弟弟。
叶城谌一直忙于政务,加之身体一直不如一日,所以便将寻找叶城韵的事情委托给了自己的血亲叶城准。
“国舅,去寻一下吧。”叶城谌说道。
一人缓缓抬头,百官之中现出一张阴柔而美丽的面孔,他墨色的眸子微微流转,看向大殿中央的长河族新任祭司,唇瓣轻启:“臣不知公主是何装束,从何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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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绿树成荫,叶城韵脚下敏捷地在山间穿行,到了最靠近古崟的一座山的山顶。
山顶的风吹动了她蓬乱的发丝,她直直地向城池内望去,希望能够看到自己母亲被埋葬的地方。
但是即便爬到了这里,她还是无法在下方密密麻麻的宫殿之中,分辨出自己母亲被埋葬的确切地点。
毕竟当时母亲被埋葬的时候,她的年纪还小。纵然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悲伤,却早已记不清母亲墓碑的位置……或者说,从未记住过。
忽然听到身后一阵马蹄声,叶城韵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似乎是自己爬到这高处,被守城的士兵怀疑图谋不轨了。
她回身看去,领头的便是一个锻衣华服的男子。
闵御骑在马上,身下的妖马马蹄之上燃烧着灼灼火光。
他看着叶城韵,阴柔的面庞没有任何表情。
这……就是叶城谌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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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打跨河之战的时候,叶城谌也对最强的不死之身略有耳闻。
据说是最强的不死之身,就连长河族大祭司也只能采取将他封印的办法。
但是很奇怪,瑧并没有参与跨河之战。
现在白曳已死,她的兄长下落不明,原先暂住在白府的长河族大祭司想必已经逝去,祭司之位才会传到下一任的人手上。
放眼望去,这东岸似乎没有什么人可以同他抗衡。
“那你不能将他再次封印起来吗?”叶城谌问道。
“以我的能力并不足以封印他,而且……”长河族新任祭司说道,“在下只是一个信使,此行将是在下的最后一程。”
正如妖子血脉正在逐渐淡化的趋势,赋有异能的人子三大部族也是如此。
长河族的祭司之力随着一代一代传承,祭司之力被不断削弱,许多术式失传,记载古老术式的典籍有些也已经被大火焚烧或是丢失,而即便这些典籍没有丢失,在后世祭司之力被不断削弱的情况下,能够看懂这些奠基的祭司也是少数。
而如今的长河族大祭司,更像是一个信使,遵循天命,将所应传达的内容传给应该知道他的人。
话音刚落,长河族新任祭司的额心冒出一粒血珠,那血珠晶莹剔透,像是被针刺出一般,化作了一条红线顺着他高高的鼻梁流下。而他还是起初的那副神情,并没有因为鲜血顺着鼻梁流下而有分毫动摇之意。
叶城谌见状,面容微动。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长河族的人,那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实在令他反感。
大殿内寂静无声,所有人屏息以待。
叶城谌吩咐下去,命人带大祭司前去诊治。
在众人的听觉之外,从远处传来一声似有似无的鸣叫。
长河族新任祭司听闻闭上双目。
……是时候了。
“长河异动,困兽即将苏醒。”新任祭司对叶城谌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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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在马上的闵御挥了挥手,一旁的士兵便冲了上来!
叶城韵心道不妙,但是她知道现在如果自己一言不发地逃走的话,一定会被当即乱箭射死的。于是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几个士兵上前将她扣押。
“我是良民!只是上山看看而已!”叶城韵被迫跪在地上,试图向这些人解释,然而这些人却没有听她的解释,直接撕开了她身上本就破旧的衣裳。
叶城韵意识到他们除了来抓自己,好像还有别的目的,吓得急忙推开他们,死死地护住自己胸前的衣物,背后被撕开的衣物已经不容挽回,露出了她背部的大片烧伤。
她护着胸口狼狈地站起来,却又被周边的几个士兵摁了回去。
叶城韵充满戒备地看着他们,又看了看远处一直坐在马上的男子,在脑中拼命搜寻着可以令自己脱身的办法。
一个士兵打量了一番叶城韵背部的烧伤,然后走回到闵御面前跪下:“秉大人,那女子身上都是烧伤,无法看出天鸟的印记。”
“烧伤?”闵御听闻微微诧异,下马走到叶城韵跟前。
叶城韵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出,深深地将头低了下去。
她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再次回来一定不会被抓到的,没想到还没进入古崟,就被盯了个正着。
但是惊吓之余叶城韵又在暗自庆幸,他们找她既是根据天鸟的印记,便说明他们并不知道现在叶城韵长成了什么样子。而她早在数年之前,在离开古崟掌握了基本的生存能力之后,便将背后的印记烧去了。
为的,就是不让叶城谌那个混账找到自己。
男子看着叶城韵满是烧伤疤痕的背部,眉间渐蹙。
“大人,该怎么办?”一旁的士兵说道。
男子沉默了片刻,道:“先将她带回去,见过国主之后再说。”
叶城韵呼吸一滞,正在她思考如何脱身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雄浑的嚎叫!
紧接着一个庞然大物从不远处的山体之中轰然起身,山顶被它托举在背上,其上所有的沙石缓缓从它的身上流泻而下,恍若天柱的四肢立于地面,巨石落地,将地面砸出一道又一道裂痕,其中的一道裂痕蔓延到古崟城墙之下,连城墙也产生了细碎的裂纹。
巨兽前蹄跃起,砸到地面上的瞬间,地面自前蹄落地之处深深凹陷,如蛇一般蔓延出网状的裂纹。
“那是什么东西!”一个士兵惊恐地高喊道。
霎时厚重的尘土被狂风裹挟着,遮天蔽日席卷而来,弥漫在空气之中的尘土逐渐遮挡了视线。
叶城韵瞅准时机逃离,却被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胳膊。
是那个男人!
“你这人!还不死心!”
叶城韵愤然的声音被淹没在铺天盖地的尘土之中,周边全是轰鸣和那头巨兽的嚎叫,飞沙走砾完全遮蔽了视线,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昏暗和混沌。
叶城韵只觉身上一轻,然后被人一把拽入了怀中,在空中猛烈地翻转之中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