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降下之时,整个天地都在为之颤抖,似有来自洪荒的吟唱环绕荡开。
此时天上霞光万丈,玄鸟齐飞。
来参加此次诸神之战的人,都是修百年来亲自培养的骑士和神官们。
他们都穿上了最好的铠甲,拿上最精良的武器,集合气势震天动地,只齐齐等修一声号令,就出发。
修骑着高大的雪白骏马,骏马四蹄鬃毛如祥云一般,它也是真的会飞,在修拔剑号令的刹那,它已经嘶鸣一声,跃上天梯,一路飞驰。
方可紧跟其后。
她研究过天梯为什么会降下,后面发现古迹中各有说法,最多的说法就是神界给人类留了一道晋升之门。
能登上天梯,并且走完全程的人,就能立刻封神。
而过程肯定也不是听上去这么简单,天梯上本来就有很多考验,各种风云雷电层层袭来不说,还有各种幻境,足以迷乱任何挑战者的神智。
而若是神智不够坚定,哪怕登上最后一阶,也会被打回原形。
方可他们的队伍,几经波折后,就进入了这样一道幻境考验。
方可警觉回头时,身边已经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面前还是一阶一阶金玉砌成的天梯,她手握着金乌神剑,只能盯着终点的目标,一直往前走。
或许她确实陷入了幻境中,但她这一路走来,颇为顺畅,再没有任何阻拦。
方可真的登上了天梯最顶端,眼前的神界跟她想得一模一样。
九重天阙巍然矗立,云霞环绕间,七彩流光的宫阙殿宇若隐若现。
天空是紫金色,宛若星河倒悬,和脚下流淌的金色天河交相辉映,处处都是白玉铺成的台阶。
方可面前有一只神鸟展翅鸣啼,洒下点点金光,那只鸟在她头顶盘旋,然后降落到她身边,做了一个俯首的姿态。
方可挑眉,看这鸟的样子,似乎是在邀请她坐上去。
方可于是就斜坐上去,神鸟抖了抖身子,再次展开翅膀,直接往最高最气阔的那座神殿飞去。
方可看着脚下的一切,只觉得如果是这样的幻境,她也不确保自己能否还能清醒。
到了大殿门外,神鸟落地,再次恭敬地俯首,将她放下。
在方可迟疑时,神鸟用头蹭了蹭她的背,似在催促鼓励她。
方可说“谢谢”,走至大门前,巨门自动缓缓打开,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等她到来。
方可敛下双眸,一想到这里面坐了个全天下最高贵的人,却一直在等她来终结他,就非常荒谬。
她走进殿内,四周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她,在打量她,在审视她。
方可一眼就看到了大殿中心有一座巨大的莲花池,池中盛开着几朵莲花,每朵都玄妙无比,这些花瓣都是透明的,像水晶一样,花蕊中心闪烁着金色流光,仿佛蕴含着至高无上的神力。
方可被莲花吸引走了目光,又被一道声音唤回,“不能盯着它看太久哦,会被吞噬神智的。”
方可一愣,随着声音望去,果然看到大殿台阶,珠帘玉幕后,神正坐在王座上,金色的眸子遥遥跟她对望。
神微微笑道,“你终于来了,菲洛米娜……或者,我该叫你方可?”
方可沉默,还是按照这个世界的礼仪,给他行了个礼。
她抬头说,“都可以。”
神银色的发丝落下,他笑了笑,对着方可招了招手,方可就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他的神座台阶下。
方可:“……”
方可不由道,“不瞒你说,我觉得你的能力,都在你那几位化身之上,或者说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哦?”
“神,你确定我能杀死你吗?”
殿内四周瞬间传来各种咆哮,修挥了挥手,让他们都闭嘴了。
修金色的眸子只注视在她身上,他笑道,“我相信你。”
方可不由觉得好笑,“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吗。”
修在金光中的脸当真如梦如幻,俊美得不像话。
“你去取金乌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了?”
方可想到了那个神使,可是她说,“嗯,但是我还是想听到你亲自解释。”
修就微微点头,“顺应天道罢了。”
他一抬手,让方可看她刚才差点入迷的那个莲花池。
“你看那池莲花,有什么发现?”
方可疑惑,她不知道谢修想考她什么,她就只说了自己能看到的东西,“池内共12朵莲花,7朵已经枯萎,五朵盛开,这中间一朵已经有衰败的迹象……”
她说着就明白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谢修,男人赞赏地点头,“没错,如你所见,这就是12个小世界的灵象。”
方可:“……”
谢修突然撩开珠帘,走下神座,走到方可身边。
“所以我做得一切,只是在顺应天道。”
方可陷入长久的沉默,她现在还能说什么,这一切的罪证都摆在眼前了,谢修明明可以直接动手除了她,他竟然什么也没做,还任由自己的行动。
“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来意,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杀死我?”
修想了想,颔首说,“或许其他世界的我,都不愿意。”
“……”
修就笑道,“所以起初,我是对你很好奇的,我下界去看你,赐你神息,给你神授……不过这些都还是比不上你在他身边带给我的悸动多。”
看到方可更疑惑的目光,修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上。
方可手一僵。
“菲洛米娜,你有猜过你身边的修的来历吗?”
方可抿唇道:“他说他是你的一部分灵魂和精魄所化,为了躲避预言,才被带往下界。”
修垂眸,金色的眸子潋滟,很是惑人。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是的。”
他突然看向方可,笑容深刻,“他是我的心脏。”
方可瞳孔猛地一缩,放在他胸膛上的手就像过电一般。
“什么!?”
“所以,他每一刻的所感所知,即使是再小的情绪波动,都能传到我身上。”
“我同样感受到了他的愤恨,悲悯,暴怒,慈爱,以及对你的出现猝不及防的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