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想起他的安排和保护,又再次还了一礼:“多谢大人近日的照顾。”
宋砚之摆摆手,让门外的随从进来,递给了颜子苒。
颜子苒接过之后,低头细看两眼,那宋砚之便转身离去了。
空荡荡的署衙之中,只剩下颜子苒一人,颜子苒只得收起文书,返回颜宅。
颜宅依旧安静如故,白令公所带来的诸多护卫,全都规规矩矩的,在尹茯苓的安排下,住进了颜宅之中,把颜宅四周守卫得滴水不漏。
颜子苒回到家中之后,见白令公还没有醒来,便让人安排了晚膳,而后找来尹茯苓,一同观览范通的盗窃之罪。
这一桩盗窃案,说来也奇怪。
起因是范通在府衙之中当总役,故而与当地的商贾富户有些许来往。
在十一月初十,他去了烟台府的曾家参加寿宴,赴宴期间,因曾家人多,一不小心被人撞翻了茶水,打湿了衣裳。
曾家见状,过意不去,便让他去后院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范通依言前往,换了一身衣裳后,再次入宴,但宴会还未结束,曾家就说字画丢了。
次日,曾家就来衙门报案,说是范通偷窃了曾家一件稀世的字画。
这幅字画当时就挂在范通更换衣裳的房屋里,除了范通之外,并无他人进入。
范通自然是自辩没有偷窃过的,可宋砚之审问过曾家众人,皆言当日只有范通一人进出。
字画乃是前朝一位姓米的大家所作,传到如今,价值万两,十分珍贵。
曾家自然是要讨回这幅字画的,但范通一直强调自己没有偷过。
双方便打了一个多月的官司,因为曾家有人看到范通进入了那间房屋,所以都认定是范通所为,以至于范通无话反驳,最后被拟下罪名,收监入狱。
当时,有人到颜宅里搜过,但没能搜到范通偷走的字画。
而衙门也一直在暗中打听可有人出售字画的,至今也没有什么消息。
所以,范通被监禁至今,这案子终究没有一个结果。
颜子苒看完文书之后,躺在椅子里,皱眉沉思。
尹茯苓将文书收拾整齐,轻声说道:“这起案子,关键在于那字画。范总役不可能会偷拿字画,但当日出入过那房屋的,就只有他一人。”
“茯苓,你替我写一封请柬,让那曾家老爷来咱们家一趟,就说白令公要见他。”
颜子苒捏了捏眉心,轻声嘱咐道。
尹茯苓见状,连忙应声出去,办妥了这事。
次日,曾家老爷携带重礼,来到了颜宅门外,恰好撞见同样携带礼物前来拜会白令公的章推官。
两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颜宅,在二厅等待。
颜子苒这边已经把事情跟白令公说了一遍,白令公既然是来帮颜子苒的,自然是听从颜子苒的安排,在三院正房做好准备,才将两人唤入。
两人拜会了白令公后,各自坐在一旁,说着些家长里短。
白令公最是不耐烦这些,说了两句之后,就看向了曾老爷。
“你曾经是个吏部员外郎,老夫也不妨与你敞开天窗说亮话。今日让你过来,是我这宝贝外孙媳妇要问问你有关字画盗窃一案。你仔细跟她说说,看看是否是范总役所为。”
白令公发言后,颜子苒起身向着曾老爷微微颔首致歉。
“章大人正好是推官,也让他在一旁好好听听,也就不用再闹到衙门里去了。”
章推官连连点头应是,曾老爷早就知晓颜宅邀请他的目的,跟着微微颔首,表示对白令公的遵从。
“曾老爷,那字画是在你的书房之中,请问当日,你的书房可有上锁?”
颜子苒开始问询详情,尹茯苓则在一旁迅速地做着记录。
“没有,自己家中,岂有上锁之理?”曾老爷摆摆手,示意不曾做过上锁之举。
“既然如此,那请问是否家中之人,谁都可以轻易进出?”
颜子苒不疾不徐地接着询问,而没有上锁的书房,确实是谁都能够进出的。
曾老爷笑着说道:“书房乃是重中之重,里边有许多我与诸多好友的书信来往,又有收藏多年的古玩字画。虽然书房不上锁,但那院子,却是有人保守着的,没我命令,不许下人进入。”
“那除了下人,尊夫人,令公子等人,是否就可以随意进入了?”颜子苒一脸沉思的模样,按着这个思维谨慎地盘查着每一个可疑之人。
曾老爷想了想,回答道:“他们倒是可以进出,但有人把守着,进出者,我必定知晓的。但案发之时,就只有范总役一人进了院子,除此之外,据那守院门的仆人所说,并未有其他人进过院子。”
颜子苒点了点头,她看过昨日的文书,范通为了找个地方换衣裳,由曾家公子领到了书房外的院子门口。
当时曾家公子说,范通可以进院子里找一间屋子更换衣裳,他有别的事,只送到院子门口就停下了脚步。
故而,这位曾家公子并未进入院内。
颜子苒接着再问:“那幅字画,你最后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当日是我寿宴,宾客来齐之前,我还在书房之中,当时那画还是在的。后来差不多到吉时了,我儿子过来请我出去,我们俩便一同出了院子到前厅去了。”
曾老爷一边说,一边笃定地说道:“当时,那画应该还在书房里的。”
颜子苒点着头,看了一眼正在奋笔疾书的尹茯苓,放缓了些节奏,接着问讯:“那你是何时发现字画丢了的?与你离开之时,期间一共经过了多久的时间?”
“我是巳时初离开的书房,大约到申时三刻,这才回了书房。”曾老爷回忆着说道,“当时回到书房后,我拆阅了一封好友送来的书信,看完才发现挂在墙上的字画不见了。这期间总共过去了三个多时辰,而守着院子的人说,期间就只有范总役进出过。”
“那后来呢?”颜子苒接着问道。
“后来我把范总役请来书房之中,请他交出字画,他却一口咬定没有偷。双方闹了起来,最后去了府衙。”曾老爷说着,看向了章推官。
章推官微微颔首:“接到案子后,我便让人搜了范总役的身子,确实没有发现那幅字画。但根据口供,又证实当初的确只有他一人进出。这案子,也就成了个疑团。”
白令公听了,沉声道:“要么就是范总役说谎,他的确偷了,但没有把东西放在身上,而是藏在了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