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艺术楼顶层那废弃的画室里,有个叫任明明的姑娘在擦课桌缝隙里的血渍。擦着擦着,嘿,她发现木纹深处嵌着半枚指甲。这画室可邪乎了,墙面上泼溅着干涸的颜料,就跟无数凝固的呐喊似的。三天前,有四个美术生在这儿玩笔仙,结果集体失踪了,就留下满地凌乱的素描纸,每张纸上都画着同一张腐烂的女人脸。
看门的老张把钥匙抛给任明明的时候,那浑浊的眼球在黑暗中还泛着青光,他说:“你们不该问那个问题。笔仙最恨别人问它怎么死的。”这时候夜风掀开遮尘布,露出画架上一幅未完成的肖像,画里的女人脖颈处缠着麻绳,瞳孔里爬满蛆虫状的笔触,看着瘆人得很。
任明明清洗调色盘的时候,发现松节油把血色颜料给溶解了,在她掌心晕染出“癸未”二字。更怪的是,画室储物柜里有盒民国时期的水彩,十二色锡管硬得跟化石似的,就只有茜素红软得能挤出新鲜血液。
到了午夜,值班的保安听见画室传来砂纸打磨声。任明明推门进去,好家伙,撞见了惊人的场景。失踪学生的画作正在自动补全,炭笔在纸上疯狂游走,把女人的麻绳勒痕改画成刀伤。突然,所有纸张腾空飞旋,最后拼凑出一张完整人像,正是校史馆黑白合影里被裁去的第四排女生。
任明明去图书馆古籍区查资料,在《美专血案录》里找到了关键线索。上面记载着,1943年,西画系才女沈墨遭同窗剽窃作品,还被诬陷剽窃反遭虐杀,凶手用油画刀割断了她的喉管。泛黄书页里夹着张残破的毕业证,照片被抠出个人形窟窿,边缘残留着跟画室一样的血渍。
她又在储藏室找到个生锈的画箱,箱底压着半幅未完成的《百鬼夜行图》。画里女鬼的襦裙下伸出数十只枯手,每只手里都攥着块带铭牌的碎骨,仔细一看,那竟然是当年施暴者后裔的学生证编号。任明明一触碰画布,腥臭的墨汁突然裹住她手指,在皮肤上蚀刻出梵文咒痕。
从这之后,校园里开始流传恐怖怪谈。雕塑系的黏土自动塑出上吊人形,音乐厅的钢琴夜半奏响安魂曲,最吓人的是美术生们接连发狂,他们用丙烯颜料在全身涂抹沈墨的肖像,最后窒息在凝固的色块中。
任明明在更衣镜前发现自己锁骨处的梵文正渗出墨汁。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成沈墨的模样,沈墨手里的油画刀还滴着彩绘尸体提取的颜料,说:“当年他们用我的血调色,现在该用他们的骨髓研磨新颜料了。”话音刚落,更衣柜轰然倒塌,露出藏在夹层里的七把带铭牌的刻刀。
暴雨夜,任明明被无形力量拽回画室。沈墨的虚影正在巨幅画布上勾勒地狱绘卷,每一笔都混着施暴者后裔的血液。失踪的四名美术生被倒吊在横梁上,他们的瞳孔变成调色盘,正缓缓流淌出彩虹色的泪。
沈墨拿着刻刀抵住任明明咽喉,说:“你也被他们嘲笑过吧?父亲是杀人犯,母亲在精神病院……”任明明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被霸凌者烫伤的疤痕。沈墨的怨气骤然震荡,画布上浮现出当年真相,带头施暴的教授,正是任明明外祖父的化名。
黎明前,画室化为墨色旋涡。任明明抓起那盒民国水彩砸向画架。沈墨哀嚎声中,茜素红颜料包裹住两人,在晨光里凝结成琥珀状的结晶。赶来的师生只看见满地干涸的色块,以及墙上新出现的题跋:“以仇雠之血涤笔,以宽宥之心封魂。癸未冤魄,今日散形。”
三个月后,美院地下挖出八口陶瓮,其中七瓮装满沾颜料的碎骨,第八瓮藏着幅完好无损的《墨荷图》,落款处并列着“沈墨”与“任明明”的朱砂印。这故事就这么结束啦,你说这事儿奇不奇怪?